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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黛安娜·阿克曼
内容简介:
女性视角下的微观二战史。一个普通家庭、一座废弃的动物园,为300个犹太人打开“生门”。
重大历史事件的亲历讲述。华沙犹太隔都的生与死、华沙犹太人起义、华沙起义的历史细节,展现波兰民众抵抗纳粹群像。
身处一个危机四伏的世界,如何不让爱与幽默泯灭?
细腻描绘人与动物相依共存、相互救赎的动人日常,展现人如何在极致绝境中精神自救。
“她的过人之处之一,是决心在所有人都对危机、恐怖与无常避之唯恐不及的时候,仍然努力在家庭中保有游戏、动物、好奇心、奇迹和纯真的火种。”
在二战时的波兰,哪怕是给口渴的犹太人端上一杯水,也会招致杀身之祸。纳粹铁幕下,华沙动物园长雅安·雅宾斯基和夫人安托尼娜将废弃的动物园改作地下抵抗组织的中转站。在长达六年的黑暗岁月里,安托尼娜温柔坚毅地守护着这座战火中的“诺亚方舟”,拯救了300多名犹太人和地下抵抗者的生命。本书展现了二战中波兰普通民众抵抗纳粹的群像,也揭示了战争、人性与自然的深刻关系。
摘选
对于勇敢者而言,如果在隔都外面有朋友,又有钱吃住和行贿,逃亡通道确实没有被完全堵死,最关键的是要有雅宾斯基夫妇这样的“房东”或保护人,因为逃亡意味着要有藏身地、食物供应和一系列假证件,还有——取决于你出去后是住在“明处”还是“暗处”——一整套无懈可击的身世故事。(139)如果逃亡者住在“明处”,一旦遇到警察盘问,即使出示了假证件,警察还会盘问邻居、家人、朋友的名字,然后打电话或者当面对质。
有五条电车线路穿越隔都,均会在大门内外短暂停留。车辆急转弯或放慢车速时,人可以跳下来,下面的人也可以把袋子抛给车上的人。这需要向驾驶员和随车的波兰警察行贿,“行价”是两兹罗提 [11] ,同时还要祈祷同车的波兰乘客缄口不言。隔都内的犹太人坟场毗邻两个基督教墓地,中间有篱笆墙隔开,有人会选择从僻静的角落翻过去。劳工队白天离开隔都出去做工,晚上回到隔都过夜,有人会主动加入,然后一去不回,当然,他需要劳工队给看门人行贿,让他在计点劳工人数时行个方便。不少守门的德国兵和波兰警察都很合作,有的是看中贿金,有的完全出自善心,免费提供帮助。
隔都下面存在一个真正的地下世界,由藏身点和通道构成,有些有电力照明,甚至还有厕所。这里有纵横交错的地下通道,连通地上建筑。循着这些通道可以抵达别的逃生通道,例如在砖墙上凿出来的洞,或者迷宫般的排污管道,最终通往雅利安人居住区的某个排污井盖(排污管道中的污水只有一米多高,成人可以蹚过去,但是臭气熏天)。有些人是把身子紧贴在运垃圾的马车下面逃出去的,垃圾车定期进隔都,车夫经常偷偷夹带食品进来,有时会留下一匹老马。(140)有钱的犹太人可以躲在私人急救车或者号称已经皈依基督教的犹太死者的灵车中逃出去,只要看门人收了钱,就懒得上车查验。每一位逃生者必须备齐至少五六份证件,还得换六七次住处,因此,在1942年和1943年间,地下抵抗组织伪造的证件数量高达5万份,也就不足为奇了。
隔都围墙蜿蜒曲折,齐格勒的办公楼正面在雅利安区一侧,而从很少使用的后门进去,就是犹太隔都。它旁边的大楼是隔离伤寒病人用的。街对面是一幢昏暗的三层校舍,被当作儿童医院。劳工局办公楼外的大门与隔都其他出入口不同,没有纳粹国防军或盖世太保守卫,甚至连波兰警察都没有,只有一个门房负责为出入办公楼的职员开门。雅安在这里看到了希望,因为这有可能成为一个难得的守卫不那么森严的出入口。劳工局这幢一面通向雅利安区、一面通向隔都的办公楼并非孤例。例如莱斯诺街上的地区法院也是一个犹太人与波兰人碰头的便宜场所,它的后门外是一条狭窄的通道,通向雅利安区的米洛夫斯基广场(Mirowski Place)。人们在法院的楼道里碰头,低声交谈、买卖珠宝、约见朋友、偷运食品、传递消息,但表面上都是来法院办事的。收了贿赂的门卫和警察,会对有些逃跑的犹太人,特别是孩子视而不见。这种情况持续到了1942年8月,占领当局重新划分了华沙市的区域,才终于把法院划到了隔都外面。
德乌格街(Długa Street)上有个药店的前后门分别通向隔都内外,热心的“药剂师允许任何人从这里进出,只要给出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类似的还有几幢市政办公大楼,有时只要付几个兹罗提,大楼的守卫就能让人逃出去。
他们的豪华轿车到了莱斯诺街80号的劳工局大楼,驾驶员按了按喇叭,守卫拉开了大门。(141)车子开到楼前的庭院,两人下了车。在这幢貌不惊人、乏善可陈的建筑中,却有一间能救命的办公室,因为只有持有劳工卡、获准在纳粹国防军的工厂里做工的犹太人,才能避免被遣送到集中营的命运。
雅安在大楼前门处停下脚步,高声发表了一篇绞尽脑汁想出来的长篇致谢词。看到对方突然变得如此客套,齐格勒吃了一惊,但还是礼貌地耐心等待雅安把话说完。他的话引起了看门人的注意,他仔细地打量着他们。雅安故意拖住场面,主要用德语,还夹杂着波兰语,最后他又客气地询问此时已经有几分不耐烦的齐格勒,将来如果那些昆虫藏品遇到麻烦,需要专业意见的指导,他能否从这个门进来。齐格勒对守卫说,只要雅安想进来,请随时放行。两人终于进了大楼,齐格勒带雅安进了他楼上的办公室,又带他参观了整座大楼,把通向隔都一侧的后楼梯指给他看。雅安没有立即前往隔都拜访特南鲍姆,他觉得最好在这里逗留一段时间。在积了不少灰尘的办公室里、楼道里,他东拉西扯,故意和每一个照面儿的人打招呼。然后他又重新下楼,以命令的口气要求守卫开门。他推想,自己已经给守卫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对方从此一定会记住这个说话夸张、自命不凡的政府公职人员。
两天后,雅安又来了,还是用蛮横的口气命令守卫开门,对方顺从地照办,做出欢迎光临的手势。这一次,雅安去了后楼梯,从大楼的后门进入隔都,拜访了里面的几位朋友,其中就包括特南鲍姆。特南鲍姆把与齐格勒有关的一系列事件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142)
特南鲍姆说,齐格勒患有复杂的牙科病,经常在罗尼娅这里诊治,对罗尼娅的医术赞不绝口。对于这些复杂昂贵的治疗,罗尼娅分文不取(也许她想收费但又不敢,也许她想通过免费治疗博得对方的好感)。两人一致认为,可以尽量利用齐格勒对昆虫的迷恋,并讨论了地下抵抗组织的一些工作。特南鲍姆目前担任一所地下犹太学校的校长,尽管雅安主动提议帮助他逃出去,但他婉言谢绝,觉得他和他的家庭在隔都内生存的机会更多。
于是雅安刻意与齐格勒交上了朋友,经常去他的办公室拜访,有几次还与他一起进入隔都看望特南鲍姆,聊聊昆虫。一来二去,大家都视他为齐格勒的同伙,一个与劳工局局长关系密切的人,这为他铺平了穿越这道隔都大门的路径。他经常从这里独自进入隔都,给困在里面的许多朋友偷偷运送食物。隔三差五地,他会给守卫一些小恩小惠,这是波兰文化中的惯常做法,但不能给得太多,也不能太频繁,否则反而会让他起疑。